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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温疫论》人参应用探析

       明代吴又可《温疫论》是中医学第一部传染病专著。人参甘温,功专大补元气。《温疫论》全书 83 篇,23 篇提及人参,2 篇以人参为名如《解后宜养阴,忌投参术》《用参宜忌,有前利后害之不同》,2 首自创方人参养营汤、参附养营汤以人参为名,3 首方剂包含人参,如七成汤等。《温疫论》专研温疫,强调“夫疫乃热病也,邪气内郁,阳气不得宣布,积阳为火,阴血每为热搏”,却广载“偏于益阳,有助火固邪之弊”之人参,实有深究价值。兹结合原文进行分析,总结其应用人参,主要有以下体现。


       1 助药力

       1.1 助药力以祛邪气 上卷《补泻兼施》载肉食停积之体而患温疫,用承气连下唯有臭水稀粪,“于承气汤中但加人参一味服之,虽三四十日所停之完谷及完肉于是方下”。说明初为食积在胃之里实证,虽用承气汤通下乃正治,却仅得臭水稀粪。人参被吴又可誉为“益气之佳品,开胃之神丹”,其气味甘美,甘中稍苦,味甘补阳,微苦补阴,加人参者,一补承气所伤之中气,一缓承气之峻。中气复则停食消,承气缓下则积滞得尽去而不伤正,一药两用,塞因塞用之法已寓其中。

       上卷《发癍》论癍之病机:“邪留血分,里气雍闭,则伏邪不得外透而为癍”。火热内壅,原文下之以祛邪透气,釜底抽薪,然若伤正则癍毒内陷,现撮空理线、脉力渐微,须于托里举斑汤加人参一钱以复渐微之脉,进而逆流挽舟,助上方托癍外解,并告诫:“补不及者死”。

       上卷《补泻兼施》应下失下证,致邪火独存而兼气阴两伤,“攻不可,补不可,补泻不及,两无生理,不得已,勉用陶氏黄龙汤”。以大黄、厚朴、枳实、芒硝泄热通腑,人参、地黄、当归益气阴以助祛邪。如此急证,用药直奔主题,然即便如此,预后也不容乐观,“此证下亦死,不下亦死,与其坐以待毙,莫如含药而亡,或有回生于万一”。随着温病治法不断发展,至清代吴鞠通创苦甘咸法新加黄龙汤,去枳实、厚朴之燥,而增玄参、生甘草、姜汁、麦冬及海参蠕动之物,成腑中气血合治法,可补吴氏之憾而成圆满。

       1.2 助药力以增药效元气是生命活动的原动力,人参补五脏而司元气,元气足则化生阴阳,增药效之力绝非它药可比。人参养营汤中,大队养阴药物如生地黄、当归、白芍等,清热养阴,符合温疫热盛阴伤的特点,加人参者,取其大补元气,甘缓持久,气足则津液得以运化,此与肾气丸少火生气法同。

       上卷《大便》篇温疫愈后,“每至黎明,或夜半后,便作泄泻,此命门真阳不足”,创七成汤补命门真火、温中焦脾土。方中补骨脂(破故纸)、熟附子温阳助火,加人参者,盖阳不足者必有气虚之虞,益气以助阳。

       2 扶正气

       2.1 养阴津以扶正气 温疫本为热病,伤阴是包括温疫在内的所有温病的共同致病特点。吴又可善养阴津,除自创清燥、柴胡、承气、瓜贝养营汤等诸甘寒之剂外,继承张仲景之法,喜用白虎加人参汤。“服桂枝汤,大汗出后,大烦渴不解,脉洪大者,白虎加人参汤主之”。 本条方证属于温剂汗法不当而伤阴,仲景以清气热之白虎汤加人参三两,养阴生津。 吴又可在上卷《下后脉浮》中用白虎加人参汤治疗下后阴伤重证,脉空浮数按之豁然如无,“加人参以助周身之血液,于是经络润泽,元气鼓舞,肌腠开发,故得汗解”。下卷《统论疫有九传治法》论疫传先里而后表证,有服汤而复不得汗者,“因精液枯竭也,加人参覆卧则汗解”。 如此之法,可谓融寒温于一炉而善用人参者也。

       2.2 调胃气以扶正气 中医学十分重视胃气在治疗中的重要性,《素问·五脏别论》强调:“胃者,水谷之海,六腑之大源也”。《素问·玉机真脏论》云:“五脏者皆禀气于胃,胃者五脏之本也”。胃为后天之本,药物进入人体发挥作用,前提必须是胃气充足,《黄帝内经灵枢集注》所言:“内药而呕,胃气败也”,则从反面验证了这一点。温疫感于戾气,本气充满,邪不易入。 下卷《疫痢兼证》论述:“夫疫者,胃家事也。盖疫邪传胃,十常八九”,胃为水谷之海,直关本气盛衰。 吴又可治温疫以调胃气为本,如上卷《停药》“服承气腹中不行”,属胃气衰败而不运药,加生姜以醒胃气,“或加人参以助胃气”,天元回而凶兆去,转危为安。下卷《应补诸证》谓人参“益元气之极品,开胃气之神丹,下咽之后,其效立现”,下卷《论食》:“久而不思食者,一法以人参一钱煎汤与之,以唤胃气”,皆证人参调胃之神效。 胃本为六腑之一,其性以通为顺,再结合“调理之剂,投之不当,莫若静养,节饮食为第一”,以及下卷《调理法》全篇,可窥见吴又可对于胃气调养之谂熟,非乃一味蛮补,通补结合方为万全,正所谓“然阳明胃腑,通补为宜”。

       2.3 救坏证以扶正气 吴又可论温疫“乃天地间另有一种异气所感”或“感天地之疠气”而成,异气、疠气皆为邪气,“邪之所着,有天受,有传染,所感虽殊,其病则一 ”,“邪不去则病不瘳 ,延缠日久 ,愈沉愈伏”,故祛邪是治疗温疫的根本大法。 祛邪之要,他以宣通为本,以下为治,认为只有破其郁滞,决其壅闭,使气机通畅,才能导邪外出。故在诸多治法中,尤推崇下法,体质的差异,既决定温疫发生与否,又与病后是否出现传变以及传变于何脏腑经络密切相关。吴又可善用下法,救危扶正。

       上卷《下后反痞》虚体行下法,“失其健运,邪气留止,故令痞满”,立参附养营汤,以参、附为君者,与参附汤意同,温补阳气而复健运,配合当归、白芍、生地黄、干姜养阴健脾,“果如前证,一服痞如失”。 以补药之体而行消痞之力,与仲景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治发汗后腹胀满者,有异曲同工之妙。下后痞满者,伤气而已,若神思不清,呼之不应者,正气夺也,较前为重。上卷《夺气不语》专论此证之治。一者,与其服药不当,莫如静守虚回而神思自清,与调胃气之“调理不当,莫若静养”一脉相承,致虚极而守静笃。 其次,宜人参养营汤补之,以药之补益复神之充沛,神回自可言语如初,神清气爽。


来源:山东中医杂志2016年4月第35卷第4

作者:万广宋,张思超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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